<
m9n1小说网 > 都市小说 > 软骨头 > 软骨头 第384节
    很残忍。

    她能清晰感受到,陆淮南双臂紧紧拥住她的力道,好似要将她整个嵌入身体,他伤感得脆弱不

    堪,一碰就能碎,阮绵忍着,忍到脸发红,气息短促。

    阮绵挤出点位置:“先进门,我帮你包扎伤口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轻如喘气,在一定程度上给他心理造成安抚。

    他乖乖松手。

    屋里且算得上干净,只是太久没人来打扫,桌上跟柜子上布了层灰。

    阮绵第一时间拉开屋内的窗帘,再打开屋内的灯,强烈而灼眼的光线直射进来,陆淮南本能的去遮眼。

    他坐在沙发上,目光呆滞。

    唇瓣蠕着,问她:“阿倾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问得没什么情绪,但也是他能说出最镇定的话。

    “晚上回的家,张妈跟保姆在照看,没什么大问题,就是晚上着了凉,小孩子体质薄弱。”

    薅着窗帘捆上,阮绵拿了条毛巾,把陆淮南所坐的那面沙发擦干净,再寻声问他:“家里有医药箱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她屏口气,放下毛巾:“那我去车里拿,你在这等我,伤口别乱动,先拿纸巾把血擦擦。”

    说完,阮绵又临时抽了团纸巾,叫他擦脚。

    陆淮南难得乖巧听话得像个孩子,她说什么,他都一一照做。

    或者在这一刻,阮绵在他心里就是整边天吧!

    她去得快,回得更快,在上下电梯时心里止不住的打鼓,太阳穴突突发跳,心疼又觉得难受,心里仿佛堵了团棉花,软绵绵的透不过气来,眼睛憋到通红。

    阮绵提着打后备箱取来的药箱,一边给商衡发微信语音。

    “衡哥,淮南这出了点事,我现在在蕴丰苑。”

    商衡跟陆淮南是死党,他肯定知道蕴丰苑这边的事。

    她走得很快,气喘吁吁,话也说得不是很伶俐。

    商衡在那边稳她情绪:“阮绵,你别急,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稳定,我看能不能临时赶过来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陈堇阳在国外,谢晏跟她也不甚熟悉,能找的只剩下商衡。

    “好,我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推门而进,陆淮南依旧坐在那沉默发呆,他瞳孔中空无一物。

    像个站在悬崖边绝望的人。

    阮绵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,心底渗出密密麻麻的疼痛,她走上前蹲身,把需要用到的工具一一拿出,抬起他脚,整边脚底血淋淋,伤口在左侧面。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得手指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清理完伤口周围的碎渣,再上药包扎。

    全程陆淮南连龇牙都不曾,他亦如不是血肉之躯,没有疼痛神经。

    阮绵咬着牙根,帮他把最后一层缠上包裹好:“你先坐着,我去打扫一下。”

    满地的碎渣,唯恐再一个不慎踩上去。

    去拿打扫工具时,阮绵看到了陆淮南母亲的遗像,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,生得那张脸甚是令人怜惜,尤其是在男人面前,妥妥的人见犹怜。

    如此看来,江慧丽要跟她相比,两人在长相上就不是一个段位。

    陆鸿文能被诱惑走,她也算明白了。

    阮绵不知为何,脑中忽然的就冒出付迎的那张脸来。

    她只在那顿住两秒有余,转而去收拾满地狼藉。

    “老婆,我这里疼。”

    陆淮南低垂脸,面目朝下,他伸出一根手指抵着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,戳了好几次。

    阮绵怕他情绪激动,戳伤自己,忙去阻止,握住他手指宽慰:“咱冷静点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两行清泪就这么打他眼眶滑落,掉在她手背上。

    “想哭就大声哭出来,我在这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她起身,站着去抱他,陆淮南的脸尽数窝在她怀中。

    第433章 轮不到人教他做事

    他抽泣声压抑,腰上被圈紧,阮绵指腹抵着他肩头,来回轻抚安抚。

    心里的涩劲忍不住的往外渗。

    她再度蹲身,面孔凑到陆淮南跟前,两人距离不到五公分。

    阮绵两只掌心捧住带抚的贴在他双鬓,气息交缠,她亲吻他的嘴角:“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他似发泄般,吃狠的咬她一口。

    血腥气在口腔刹那间化开,溢得满嘴皆是。

    阮绵自认不太会安慰人,但陆淮南脸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波动,她都尽收眼底,并且做出相对应的回应:“哭完后,我带你回家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他不吭声,紧咬双唇。

    她继续道:“阿倾想爸爸了呢。”

    风在屋外放肆的吹,呼啦啦的响。

    阮绵觉得冷,衬衣里的胳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,她忍了再忍,忍到面上几乎没多少波澜:“这个世界上,你不是没人爱,起码还有我跟阿倾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亲人,会爱他一辈子。

    陆淮南从小就过得苦,外人只能看到他外表的光鲜,只看到他站在高高的金字塔上。

    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至暗的时刻。

    阮绵是真正走进他世界的第一个人,她就像是一道曙光,带着希望迎接他。

    等了半许,沉默得空气都快压缩干。

    陆淮南颤着嗓:“好。”

    在回秦翠府的路途中,她一直牵住他的手,不曾片刻放松过。

    如果连她都失去,陆淮南就真的一无所有了。

    她舍不得,更不忍心。

    玄关处放置着两双拖鞋,陆淮南弯腰去拿,头往下低,鲜红刺目的鼻血打他唇周直流而下,见状,阮绵连扶着他站直,伸手去抽纸:“别低头。”

    他很坚强的挺背,喝多酒这会意识没那么清醒,又听话的靠在身后玄关墙上。

    看他这样,阮绵心脏抽痛到濒临窒息,拿下摁纸的手,把拖鞋往他脚边递送:“穿吧!”

    那个平日里看似坚如磐石的男人,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坚强。

    他的内心敏感脆弱,还很没安全感。

    她一边巡查他的情况,问道:“头疼不疼?”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

    陆淮南沙沙的嗓子,喉咙含着一团苦涩。

    这一夜,阮绵睡得不踏实,定时定点的翻身起来查看枕边的人。

    约莫凌晨四点多,天色还很黑沉,窗外鲜有的霓虹投射进来,笼得沙发里那团身影格外寂寥。

    那一团许久都未曾动过。

    陆淮南坐在那抽烟,瞳孔与黑夜融合,揪不出半丝情绪。

    黑暗之下的那颗心,千疮百孔。

    他深深的呼吸,再慢慢吐出来,仿似只有这般才能缓解内心极致的压抑。

    陆淮南怀疑过所有人,唯独那个他最信任的,才是最不爱他,最让他失望的,从小到大他不亲陆鸿文,也不近陆老太奶,母亲是他活到现在唯一的一根支柱。

    然而,一切坍塌,整片坚固的房屋塌成废墟。

    阮绵做了个梦。

    梦见她跟陆淮南结婚,满堂宾客,她独自一人站在婚礼台上。

    拱形门的尽头走进来两人,他与她互相牵手,面露微笑的朝她而来。

    待得看清男人的脸,她彻底震惊住,那张脸跟陆淮南生得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她呆愣在台上,台下一片闹哄,闹哄着祝福对面的两人新婚快乐。

    好似,她是多余的人,对面的才是主角。

    阮绵努力的想要去看清那个女人的脸,可她怎么看都没办法认出。

    她的脸被糊成一团,只有一个稍微大概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淮南,淮南……淮南,我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受到惊蛰,阮绵在梦中大喊。

    陆淮南夹烟的手猛然一抖,收起掐灭丢进烟灰缸,起身去床边查看,她双手攥紧成拳,掌心握住的是被褥,他俯身把手心贴在她手背处:“好了,别怕。”

    一般受到噩梦惊吓,她很少会直接醒过来。

    冥冥之中有股强大的力量,将她从梦魇里拉出,阮绵紧抿的唇蠕了蠕放松,蹙起的眉心也逐而松缓。

    直到她面部恢复整体平静,陆淮南方才抽掉手。

    他虎口处,掐出一条很深的印记,是阮绵掐的。